九月的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洒在校园门口,我攥着书包带的手心沁出一层汗珠。站在教学楼前仰头望着三层高的建筑,粉白相间的外墙在晨光里泛着柔和的光泽,与记忆中小学时灰蒙蒙的教学楼形成鲜明对比。保安大叔递给我一张烫金色的学生卡时,金属边缘硌得掌心生疼,这大概就是初中生活的第一道印记。
推开教室门的瞬间,我险些撞上悬挂在门楣的班级合影。照片里穿着蓝白校服的学长学姐们正在跳大绳,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,像一串跃动的音符。班主任林老师从讲台后转出来,她胸前的银色铭牌写着"初三(2)班",镜片后的眼睛弯成月牙:"这位同学是转学生?"我慌忙举起手,喉咙却像被棉花堵住了。
课桌椅的排列方式完全颠覆了我的认知。小学时我们挤在六人连排的木桌前,现在每张课桌都独立成对,中间隔着半米宽的走道。我的新同桌陈小雨正在用尺子比划桌面,她转过头时马尾辫扫过我的作业本:"要借橡皮吗?"这个总爱把数学公式写在橡皮上的女孩,后来成了我解不开几何题时的秘密武器。
开学第三天就遭遇了"生存危机"。体育课上分组练习跳绳,当其他同学轻轻松松甩出双摇时,我的绳子总在第八个动作时缠成死结。王教练吹响哨子:"最后一人加练!"我抱着膝盖蹲在梧桐树下,看着叶片在风中翻飞,突然想起小学时总被体育老师罚站的日子。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时,陈小雨跑过来塞给我一根彩色跳绳:"试试这个,我奶奶说七彩绳能转运。"
期中考试后的班会课像场暴风雨前的平静。当林老师宣布我数学考了班级倒数第三时,教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。我死死盯着课桌上那道未解的辅助线题,突然发现前排男生草稿纸上画着与题目相同的图形。"这道题有三种解法..."他抬头时眼睛亮晶晶的,"要不要看我的笔记?"那天傍晚,我们蹲在空荡荡的器材室里,用粉笔在墙上画了整整五个小时的几何图形。
最让我难忘的是元旦联欢会。当林老师宣布要办"跨次元主题班会"时,教室瞬间炸开了锅。我抱着从家里带来的二胡,看着同学们用旧课桌搭出星际战舰模型,陈小雨甚至把物理实验室的显微镜改造成了"时空穿梭机"。轮到我表演时,舞台灯光打在二胡上,我拉响《少年》的前奏,突然发现台下坐着的不仅是同学,还有抱着保温杯的保安大叔、蹲在走廊啃面包的保洁阿姨,甚至系着围裙的食堂张师傅。
春寒料峭的二月末,我站在中考倒计时牌前发呆。梧桐树抽出了新芽,课桌右上角的便利贴已经积了薄灰,但那道最让我头疼的几何题,终于被我用三种不同方法解出来了。林老师把写满红勾的卷子拍在我桌上:"这就是成长的勋章。"窗外飘起细雨,我摸了摸口袋里陈小雨送的七彩绳,突然明白原来每道难题都是成长的阶梯。
此刻坐在中考考场里,笔尖在答题卡上沙沙作响。阳光依然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洒在桌面上,但这次我不再害怕那些交错的枝桠。那些在教室角落解不出的数学题,在操场上摔破的膝盖,在深夜台灯下写完的周记,都化作记忆长河里闪烁的星辰。我知道,当合上笔盖的那一刻,不仅完成了十二年的学业,更意味着正式踏入了人生新的章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