崆峒山游记作文

发布日期:2025-11-30         作者:作文小课堂

七月的西北高原闷热异常,蝉鸣在干燥的空气里撕扯出细碎的声响。我攥着父亲手写的登山攻略,站在崆峒山景区的入口处,望着远处连绵的青灰色山峦,山风裹挟着松针与黄土的气息扑面而来。景区工作人员递来两柄油纸伞时,我忽然想起《山海经》里"崆峒之山,其阴多丹粟"的记载,此刻的云雾缭绕中,仿佛真的能看见上古仙人遗落的朱砂。

沿着青石台阶上行,山道两侧的槐树在烈日下投下斑驳树影。转过三清殿时,山脚下突然传来淙淙水声。循声望去,太白泉在石缝间汩汩流淌,泉水经过千年冲刷,将青石染成墨绿色。几个挑山工正歇脚在泉边,竹扁担压弯的弧度与山势完美契合,他们用铜壶接水时,壶嘴溅起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虹光。这让我想起《水经注》中"崆峒水出南山,东南流经平凉,俗谓之太白泉"的记载,古人用"太白"一名暗合星辰轨迹,此刻的泉水却只是寻常山涧,却在匠人肩头化作生存的诗意。

行至紫霄宫前,山势陡然转缓。这座明代道观依山而建,飞檐斗拱在暮色中泛着铜绿。守宫道长正在碑林前清扫落叶,他手中的竹帚划过"道德经"石刻时,发出沙沙的声响,仿佛在为两千年的文字拂去尘埃。我驻足细观碑文,发现其中"上善若水"四个字被苔藓侵蚀出天然留白,恰似老子所言"大盈若冲,其用不穷"。道长见我驻足,笑着递来一方新拓的《清静经》:"年轻人读这些古文,就像捧着一盏走马灯,转一圈又回到原点。"

次日清晨五更,我们跟随挑山工提前开山。露水未晞的台阶上,挑夫们哼着秦腔小调,扁担两头晃动的山桃还沾着夜露。行至皇城相府,这座明代军事要塞的夯土城墙仍保持着完整的马面结构。导游指着城楼上的"天下第一关"匾额解释,当年王阳明在此平定叛乱时,曾在此设伏七日七夜。我抚摸城墙上的弹痕,指尖传来粗粝的触感,突然明白为何古人称"崆峒多险",这险不仅在于山势,更在于历史在此凝结成的无形压力。

登顶时云开雾散,八峰环列的奇景尽收眼底。西峰绝顶的"太白灵崖"上,摩崖石刻记载着汉代李广利西征的残迹。夕阳将山体镀成金红,山脚下平凉的城池若隐若现,恍若《史记》中"北击匈奴,西逐大宛"的烽烟穿越千年。挑山工老张在观景台前支起竹棚卖凉粉,他指着山脚说:"这山啊,看着像座铁打的城池,其实石头缝里都长着草。"这话让我想起在碑林看到的"道法自然",原来人类与山岳的相处,本就是互相成就的共生关系。

归途经过玉虚洞,洞口石壁上"崆峒"二字被风雨侵蚀得模糊不清。挑山工们在此歇脚时,有人掏出旱烟袋,青烟与山岚交织升腾。老张突然说起他年轻时在山里采药的故事,说曾遇见过白鹿衔着松果在崖边跳跃。我们笑着应和,却无人追问这是否真实——或许在崆峒山,真实的与虚幻的界限本就消弭。暮色四合时,最后一班索道开始运行,我望着山道上蜿蜒而上的挑山队伍,忽然懂得这座山为何能成为道家的精神原乡:它既承载着历史的厚重,又保持着与生俱来的轻盈。

山脚的停车场亮起路灯时,我摸出父亲手写的攻略本,发现最后几页被山风翻得卷边。那些关于丹砂、泉眼、碑刻的记载,此刻都化作掌心的温度。崆峒山没有留下传说中仙人骑青鹿的痕迹,却在匠人的扁担、道长的竹帚、挑夫的凉粉摊中,将古老智慧化作日常的注脚。或许真正的文化传承,从来都不是刻在石碑上,而是像山涧水流,在代代人的生命里静静浸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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